此时此刻，走进电梯的苏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，她把披在身上的西装拢了拢，长长的西服已经遮盖到她的膝盖，正好完美地遮住春光，苏暖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。

下一秒，她整张脸垮了。

凌乱的头发，溢出嘴唇的口红，还有微微敞开的衣领……

苏暖的两只食指绞在一起，脸腾地红了，如同火烧云般。好在现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时段，电梯里只有苏暖一个人。

她用手拢了拢头发，然后从包包里面拿出卸妆水擦掉溢出的口红，最后，她得心应手地扣上纽扣。

完美。

苏暖扬着最阳光灿烂的笑脸，等待着电梯降落一楼，开门的瞬间。

她要让人所有人看到她最美好的一面，而不是颓败的一面。

电梯如期落在一楼，苏暖深吸一口气，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，唇角上扬到最大的幅度。

她自以为无人知晓的镜头却落入陆云峥的眼里。

三十六楼，陆云峥已经恢复过来，正慵懒地躺在舒软的椅子上，细碎的短发下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，一双冰冷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电梯画面里的女人。

七年。

他闭上眼睛，双腿交叠在一起，眼前的画面似乎远了，远处的画面却似乎近了。

斑驳的阳光温柔地撒在少女天真无邪的脸上，身后白衣飘飘的少年眼角含笑地看着她。

……

“咕噜咕噜——”

出租屋里，开水烧开的声音把苏暖从发呆中拉回来，她转头看看狭隘的空间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，把电源拔掉。

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，热气腾腾，在只容得下一张单人床的房间里消散，像当年美好的回忆一般。

“哎……”苏暖轻叹一声，脸上的忧伤无法掩饰。

可偏偏在这个时候，床头柜里的手机响了，她光着脚丫拿出手机，一看来电显示——果然是她！

“妈。”

苏暖没有温度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里急促地被掐断。

“暖暖呀，你有没有钱，你弟弟谈了女朋友，她嫌你弟弟没车，暖暖呀，你给你弟买辆车呗。”

苏妈妈高分贝的声音化作千万支箭，在苏暖的胸口来回穿梭，她麻木不仁地看着窗外，一只肥硕的老鼠从窗口窜了出去。

她好笑地看着这一幕，下一刻，无限的悲哀席卷她的身子。

“暖暖，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了呢？”

手机那头传来苏妈妈急切的声音。

苏暖把目光收了回来，疲惫不堪的对电话里头的人说：“妈，苏北已经出来工作两年了……”

“哎呦呦，暖暖，你什么意思？”苏妈妈哭天抢地般喊起来：“要不是我们养着你……”

又是这一套老花招。

苏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释放心中压抑的痛苦。

她近乎绝望的回答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
放下手机的那一刻，苏暖松了一口气，一轮明月趴在窗框上懒洋洋地看着苏暖，她坐在床沿，欣赏着这绝美的夜色，片刻之后，轻声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