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乱的掌纹，犹如蛛网。其实那并不是天生的掌纹，而是经年累月的刀痕。

巫女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出神。漆黑的树影下，钻出一个少年高大的身影。

“怎么来得这么晚？”

少年默默走到她跟前，沉声道：“酒席刚散就赶来了。”

“今天朝会冲撞了帝王，席上没有再为难你吧？”

少年见她关切自己，心中一阵暖流，却在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，“他那点小鸡肚肠，如何肯轻易放过？借着酒席，定要我舞一段助兴。叔父怕我脸上挂不住，自告奋勇，大跳了一段狩猎舞，呼喝有声，把那小皇帝吓得浑身乱抖。”

巫女注视着少年，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？”

少年将视线转向远处，深深呼出一口气：“就在今晚。”顿一顿，又转头看着巫女，“请你帮我卜一卦。看他能不能活着等我回去。”

匕首出鞘，那手柄已经褪色，刀刃也有了缺口。缺口的刀刃从巫女雪白的掌中划过，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抽搐了一下。

一个时辰前的觥筹交错，好像发生在另一个时空。那些衣衫华丽，脸庞娇媚的女子，伏下柔软的腰肢，纤细白润的手指，缠绕住他年轻的手指，轻轻按压到飘着花瓣的铜盆里，来回揉搓。白花花的丰润胸脯在眼前晃动，那一瞬火烫神迷之中，他却分明看见了她的脸，冰冷肃杀的一张脸。

鲜红的血滴，像殷红的珊瑚珠，散落在牛角上。巫女娇小的身影在狰狞的树影下晃动，仿佛在瑟瑟发抖。片刻之后，她凝视着渗入牛角的血液，“如果你今夜动身，刚好能赶上可汗的葬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