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陌衍漠然看着萧斯衡手中的泥人，压了压眼角的润意。

他轻颤着伸手接过泥人，放至胸上，仿佛这般才能压住心间泛起的痛。

一时静默。

“兄长，我昏睡了多久？”萧陌衍清了清嗓。

萧斯衡语中也尽是疲倦：“已有三日。”

随即深深看了他一眼，起身去为他倒水。

萧陌衍眼眸微闪。

一梦三十余年，也不过三日而已，我终究带不回你。

梦里的祈愿，圆了相伴，却未全了情谊。

萧斯衡见他低头喝水，心下释然几分：“府医说你似是在梦魇，若是过了三日再不醒来便难了。”

梦魇状态，全身紧绷，不可进食，亦不能**。

萧陌衍喝水动作一顿，又将水杯举高几分，遮住眸中隐隐的润意。

所以是你吗？楚灵桉，你偏用昙花激起我的探究，让我能够安然醒来。

萧斯衡见他这般动作，温声问询：“可是饿了？”

萧陌衍微张了张唇，声音微有些飘然：“想喝鱼糜粥了。”

那日在梦中醒来，楚灵桉喂他喝的就是鱼糜粥……

那之后楚灵桉得意的说起：“这鱼糜粥，我可是用的塘角鱼，最是鲜美滋补，再病虚的人，也能恢复气力。”

萧陌衍看着自夸的楚灵桉，不禁失笑：“倒被你说成灵丹妙药了。”

元宵乍至。

人人皆团圆，而萧陌衍却独坐房中。

他搅着碗中的元宵，视线却落在窗前的昙花上丽嘉。

“母妃，越儿的元宵是核仁馅的，母妃是什么的啊？”萧越满脸好奇，探头看向楚灵桉碗中。

萧陌衍拎起他的领子，一脸严肃：“碗中都是一样的份，别闹你母妃。”

楚灵桉将从他手中将萧越解救下来，拢至腿上，对他无奈一笑：“陌衍，越儿还小。”

转而她低头看了看，从碗中勺起一只元宵：“越儿尝尝，这是枣泥的。”

萧越张口咬住，眼眸一亮：“真的是枣泥的哎，母妃好厉害！”

萧陌衍也往楚灵桉碗中看了一眼，眼角微挑：“灵桉，我也要吃你碗中的。”

见楚灵桉也为他勺起一只，萧陌衍挺身靠近，却是没有去吃那只元宵。

“不是枣泥的，那我便自己来取。”他伸手扣至楚灵桉的脑后，印上她那如枣般的朱唇。

寒风刺骨，拂过昙花，吹至萧陌衍的面颊。

萧陌衍回过神来，垂眸看向碗中的元宵。

勺起一只，轻轻咬下，他这一碗，都是枣泥的。

明明是甜甜的枣泥，他却觉得漫在嘴中的都是苦味。

楚灵桉在世时，他与楚灵桉之间能好好说几句话的时候都不多。

如今回忆起，他竟是只能想着梦中的那些。

萧陌衍又勺起一只咬下，才渐渐压下舌尖的苦涩。

其实，自从看到在梦中看到那对泥人时，他便怀疑是梦了。

所以他将‘噩梦’告知楚灵桉，得到的是她一句不过是梦。

楚灵桉的声音飘飘然，他一时竟是分不清说的是哪个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