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的话,要多绝,有多绝,丝毫不留情面,听得他黯然了好一段日子。她不再参加义工活动,不再去儿童医院,不再羡慕那里的患儿。毕业之后,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你就这么喜欢她?”简爱问。
“或者她也能喜欢我。我们都需要一个机会。”
永定跟同学的关系似乎一般,他问了好些人都没有她的消息,哪怕是中国留学生社团。上帝待他不薄,在怀疑她大概回中国了的时候,居然让他与她重遇。他自是不会放过蛛丝马迹,把她寻到底。
“你是在争取机会,但对她却造成困扰。”
“我是在为她争取了解我的机会。”
“你谈过恋爱吗?”
“谈过。”
“为什么分手?”
“性格不合。”
“你跟永定,就能合?”
“不尝试,怎么知道?”
“你肯试,她不肯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也许她比较传统,”简爱说,“希望谈恋爱就是结婚,一步到位。你能做到吗?你父母能接受吗?其他人其它事呢?世界允许吗?会得到所有人祝福吗?”
哈里望着她,一时无言。男未婚女未嫁,喜欢就一起,不喜欢就分开,是很正常的恋爱定律,有什么好纠结的?假如每场喜欢都得像商业计划书那般拟策一番,讲数据,谈收益,析结果,那还叫爱情吗?他相信中国人不是这样谈恋爱的。
“你在这里,衣食无忧。她却得去医院,蹭病人的水果。你失个恋,可能不算什么,转个身,大把人围着你哄,隔天就忘了。但她失恋,恐怕能用来哭的时间,都比你少。谈恋爱也要讲资本。”简爱努力地说着,其实她没有多少宇宙真理可以把眼前人轰走,这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,已经创新不出什么好理由了。这小伙子并非有病,难道他不懂吗?“回去吧,明天别来了。你这样,影响她工作。万一失去工作,她又不知道往哪跑了。”他懂的。
最后一句话,所言极是。哈里似乎得到某种启发,严肃地点了点头,离开了。
“虎妈!”见他走远了,一直趴在传菜窗偷窥的陈永定蹦了出来,向简爱竖起大拇指。
简爱哭笑不得。
她看似轻易地打发哈里,帮了陈永定一把,但她自己与程准的事却仍是一笔糊涂账。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。她要不要也请陈永定帮她出个主意?但自己婚内出轨,出轨对象又跟表姐混在一起,自己未离婚的丈夫还替他俩工作,如此乱套的伦理关系,莫说陈永定是否理解,她就连说出口的勇气都得酝酿三年五载。
听着陈永定一个劲地在耳边数落哈里,简爱不禁替他说话:“其实,他真不错。为人体贴有礼,还为你学汉语。”
“那是他家生意想打入中国市场,他爸让他学的!”陈永定撇撇嘴,“你以为遍地都是扎克伯格,会为了讨老婆高兴而学中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