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只是一介女子,不曾多为尽忠,只是怀着一份恩情罢了。
纪征忽而焦急地从内庭跑出挡在她的身前,“不可!有我在此,我不许你们任何人带走她!”
她在他身后看着他,这么些年了,他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急躁躁的。她拉了拉他的衣襟,冲他摇了摇头。
她知道他看见了,可他却像没看到一般冲她柔声嘱咐着:“你放心,孩子们我已安排妥当。凭你的身手,逃出这个院子本不在话下。我们已经藏了十六年,再出去躲十年,待你回来时,妍妍便会长成大姑娘了。”
他说得如此动容。她的视线不禁渐渐模糊,可就在低头拭泪的这个瞬间,纪征冲到一旁将自己的身体穿过了御虚卫手中的那把剑。
众人顿生无措,那人直喊:“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啊!我什么都没做!”
她震惊无比,浑身都僵直起来,泪如泉涌,身子却忘了上前。
纪征手捂插着剑的伤口,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望着诸人,眼神无比坚毅,喊出的声音铿锵而艰难:“纪征拒捕!惹御虚卫大乱。逆贼花娆,趁乱逃脱。”
她摇着头、颤抖着。他不过一个文弱书生,手不能提、肩不能抗,她只见过他在她手下求饶,何时见过他会碰这些刀刀剑剑?
他的手、只用来拿笔的手,此刻却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。
纪征跪倒在地的那一刻,她终于上前抱住了他,“你为何这样傻?不是说要护我吗?你若死了如何护我?”
他没有回答,用大口的呼吸掩饰着痛楚,可额上的细汗却显示了痛楚。
他的最后一句,仍在叮嘱:“你的名声还须你自己找回,日子……还很长。”
名声?她何曾在乎过这些?
她离开无妄门不仅因他们无情猜忌在先,更因为等她之人是他啊!
没有他的日子,再长又能如何?
只是可惜,她竟从未对他说过,她如此需要他。
花娆像一尊雕塑般愣在原地,不敢相信这一切就这样在猝不及防之间发生又结束,原来今日,是如何都躲不过去了……
她握住插于他腹部那把剑的剑柄,缓缓抽出。
他并无任何反应与波动,她知道他是真的去了。
满院的御虚卫瞧见花娆这架势,不禁慌乱了起来。人人皆传这花娆是无妄门第一高手,在场又能有几人是她的对手?
花娆将额头与他靠上,尚存温热。她缓缓启唇:“你方才说,孩子们已经安排妥当,想必阿善一定会照顾好妍妍的。你让我出去躲十年,可妍妍都是大姑娘了,也便不需要我照顾了。所以啊,我可以放心地和你一起走了。”“等我。”
此番耳语作罢,只见剑锋翻了一翻迅速划破了肤若凝脂的侧颈。不过一瞬,二人便都倒了下去,只有汩汩的鲜血还在锲而不舍地渲染着洁净的衣襟。
终是夫妇双殒命,此番往事才如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