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在他身后我和铁头并不感觉到害怕,毕竟祥伯是张庄的屠夫,有这样的说法,屠夫杀生多了,戾气重,能驱邪。
差不多走了一里路就能看到村里黄晕的灯光,在夜里星星点点的。
三人走到了我家的门口,祥伯指着雕花窗说:“灯还亮着,他们还在等你回家,以后可别骗人了,我就不送你进屋了。”
本来想说‘我没有骗人’,可是话到了喉咙又随着一口唾液咽了回去,只是埋着头便悻悻推开了房门。
铁头在身后叫住了我,说:“明儿个早点起来,去捉鳝鱼,我答应了你爸。”
我点了点头便进了屋。
刚进到堂屋,坐在太师椅上的父亲微微动了一下身子,旁边昏黄的油灯将他的脸映照得有些憔悴。
“曲儿怎么样,好久没听戏了。”借着父亲长叹了一声,伸出手拿着已经熄灭的旱烟棍儿,想要点上,试了几次也没能点着。
“挺好的。”
今晚的所见所闻我并不敢如实告诉父亲,假如告诉他,以后想要出去必然是没希望的,今晚上的事情就这样过去算了,没准几天以后自己就会忘得一干二净。
父亲终于点燃了旱烟,旱烟的星火在幽暗的房间里忽明忽暗。
“我先睡了,有一点困了。”
父亲‘嗯’了一声,空旷的堂屋里就只剩下了寂静。
东房的母亲掌着油灯走了出来,她的步伐很轻,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。
“一凡,时候不早了,快回房间睡觉。”
我应声答应了一声,点了点头,拖着略微疲惫的身体往侧屋走去,房间里没有灯,摸墙走到了床边,没有脱衣服,整个人瘫到了床上,睡上去的时候还能听见草席下面干草沙沙作响的声音。
我躺在床上,脑海里面满是那个坐在坟头梳妆的女人和帐篷里换皮的女人,她们的模样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,如同疯狂滋生的水草一样蔓延着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的眼睛终于闭上了,整个世界便安静了。
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睡着的时候屋内的温度似乎快速冷了下来,我的身上虽然穿着秋天的布衣,可是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抵御。
一阵冷风直接从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吹了过来,撩拨着我的面颊,我的房间只有门是开着的,别一扇向阳的窗户紧闭,按理说房间是不会有风的,我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。
我慢慢睁开眼睛,轻轻转动着脑袋,窥视着房间里的一切。
四下一片黑暗,屋内的陈设根本就看不清楚。
扭着头找了半天根本就没发现什么异常。
可能这些都只是庸人自扰而已,当我觉得一切都还正常的时候,脑袋轻轻上扬,头顶后方一件大红色的戏服悬在了空中,衣服内鼓鼓的,仿佛衣服下面是有人的。
我定睛仔细看了一眼,红衣内根本就没有人,可是它却如此真实地在空中飘着,裙襟飞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