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什么呀，再说脑袋都要炸掉咯。”苏奈站了起来，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，“今天去澡堂好好的泡个澡吧，泡在热水里，什么都忘记了，所有的烦恼。——只留下开心的事。”

苏奈把手里的烟又一次掐灭，那支烟正巧也烧完了；她又重新取了一支烟，从那个表皮被烫黑了的烟盒里。

“你要一支吗？”

她还记得程安仪说过香烟的味道还可以。

“不用。”

得到的回应还是一样的。

澡堂离这里不远，店主也是一个老妇人，程安仪想到自己的房东也是老妇人，宾馆的店主也是。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些老人，程安仪想。这是一个被世界遗忘了的老楼区，会随着时代的前进而后退，直到消亡。

那天晚上听到的稚嫩的歌声又一次回荡在她耳畔。

澡堂旁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，这个时节，地上落了不少叶子，满地金色。

走进澡堂，苏奈很热切地和店主打了一个招呼，老妇人却没有领情的意思，只是看了一眼苏奈，不着痕迹地点了头，就又去翻她的报纸看了。

澡堂并不大，表面上看这个澡堂和周边其他建筑一样的陈旧，里面也不崭新，地板砖几乎都出现了细细的裂纹，大厅的墙壁也没有进行精致的装修。大厅顶部的吊扇蒙了一层灰，老妇人所在的柜台上摆了一只上个世纪人们通用的拧发条的时钟。程安仪越看越觉得这是一条正在走向毁灭的楼区，自己和苏奈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。

“你认识她吗？”

“当然不认识。我第一次来这里。”

程安仪点头，跟着苏奈进去了。里面并没有多少水汽，却仍然暖洋洋的，一进去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。

“嗯？怎么没有浴池？”

苏奈一面说着一面四顾，里面并不大，一眼就可以把所有的景物览于眼下，只有几个隔间，几个不大的盆，还有一些椅子。

里面空无一人。

苏奈可是以为这里有着大浴池的，程安仪没有细想这么多。

“我不知道，我是第一次来，第一次来澡堂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

苏奈抱着衣服，摆出踌躇的样子，她有点后悔来这里了，可是已经没有办法再退出去。

“我以为澡堂里面会有大浴池，所以才想来的。我还想着到大浴池里面泡澡呢，结果就只有淋浴。”苏奈叹了一口气，“如果早知道是这样，我又何必非得来这里呢？”

“浴池那种东西可能只会在温泉乡里出现吧，你说的那个应该是泡温泉。”

“是这样的？”

“只能这么解释了吧。”

苏奈把衣服放在架子上，伸展了一下腰身。

“那就只能这样好了。所以喽，该烦心的还是要烦心，没有机会去缓解压力。”苏奈又环顾了一下四周，确定了一下早已确定了的事，“不过这里没有人，很难得，清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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