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周母熟悉的声音和话语，周温宴剑眉微皱。

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喜欢程岁宁，嫌弃她是个杀人犯的女儿。

每次见面，周母都会冷嘲热讽几句。

周温宴像第一次带程岁宁回家见父母那样，轻声说了句：“别害怕，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。”

闻言，周母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：“你闹够了没有！？”

“我闹什么了？”

周温宴早就不是年幼时任由周母摆布的周温宴了。

他站直身体，比踩了高跟鞋的周母还高了一头不止。

“我在祭拜我的妻子，你的儿媳，请问我闹什么了？”

周母冷笑一声，语气充满了蔑视：“儿媳？我可不会认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做儿媳。”

听着她的话，周温宴的太阳穴突突的跳，“我有时候不明白，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，为什么会对程岁宁这么有偏见？别忘了她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。”

“偏见？你去外面看看，谁会对杀人犯的女儿心生同情？罪犯的子女三代不能入士，你清楚吗？”周母言辞激烈，“如果你们有了孩子，孩子一辈子都要受人冷眼，你又想过孩子的感受吗？”

“可她又做错了什么？如果有的选，程岁宁难道会去选择做程世民的女儿吗？”

外面的光透过顶上的窗户落在周温宴的侧脸上，照的明暗交错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温度。

“你们都指责她，嫌弃她，甚至于厌恶她，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！”他深吸了口气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。

“错的是程世民那个人渣，是他杀了林姨！凭什么这些骂名要痛岁宁来背负？”

周母看着周温宴眼里密密麻麻的血丝，语调软了下来：“谁让她的命不好。”

……命不好？

这算什么回答？

程岁宁为了救别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，而她遭受的这些苦难最后只得到一句命不好。

周温宴苦笑一声，每个音调都像是撕扯着喉咙钻出嘴唇：“那我的命也不好，正在这样薄情冷性，追逐名利，虚伪至极的家庭里……”

“啪！”

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周温宴的脸上，打断了他的话。

力道重的周母的掌心都发痛。

“我生你养你，可不是为了让你为了一个女人和我作对。”

周温宴用舌尖顶了顶发痛的侧脸：“巧了，我长这么大，读了这么多书，也不是为了做你的傀儡。”

周母被他气的心肌梗塞，但看着周温宴油盐不进的样子，也懒得再劝。
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
她丢下这句话后离开。

太平间内安静下来，世界变得静默无声。

周温宴定定的站着没动，他的眼神破碎空洞，恍若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塑。

一直到夜幕降临，路过的谢铮才把他拉了出来。

看见周温宴的脸时，被吓了一大跳：“你这脸比那里头躺着的脸色还要白。”

周温宴置若罔闻，显然还沉溺在周母说的那些话里。

谢铮劝慰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圈，又咽了下去：“明天就是表彰会了，你要打起精神来，送岁宁最后一程。”

周温宴回过神，深深看了眼谢铮：“知道了，休息吧，明天还要开会。”

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室。

谢铮有些莫名，但也没有深究。

直到第二天表彰会，众人去太平间时，才发现到不对——程岁宁的尸体不见jsg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