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景颜低低的应了一声,似乎只一个字也能听出隐藏不住的笑意。
羽笙像是听到了,埋在他手心的小脸轻轻蹭了蹭,她再次开口,带着一丝不确定,声线微颤,“景哥哥?”
“我在,歇儿。”景颜轻声应她,另一只手帮她将滑落下来的碎发捡到耳后。
羽笙倏然坐起身,很慢地深呼吸一次,警惕地看着来人。
她微眯起眼睛,让自己迅速适应黑暗。
是了,真的是他,那个刚刚在她梦中出现的少年,那双穿透黑夜与她对视的眼眸,她很轻易就能认出,那是属于他眼底的清辉与光华,也只有他,能让她一眼便记住,然后再也忘不了,这些年,饶是看过世间韶华,也只有他而已。
那些早已尘封的记忆在一瞬间被解开封印,浪打礁石般纷纷涌了出来,直涨在她满心满口,叫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她用力咬着嘴唇,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,不要哭,不能哭。
至少,不可以在他面前。
她全部的抗拒都被景颜尽收眼底,他心口一紧,疼意立马蔓延了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。
“歇儿,我,”
羽笙强势和决绝地打断他:“出去!”
景颜眸光瞬间暗下去,他抿起嘴,朝她伸出一只手,低声说,“歇儿,我们需要聊一聊。”
羽笙刻意压住哭腔,开口时声音都哑了:“对不起,你可能找错人了,我叫羽笙,跟你也没有什么可聊的,请你出去,这是我家,请你认清现实,你现在对我来说,连陌生人都不算。”
景颜用力闭上眼睛,一夜未睡的倦意让他脑袋疼痛欲裂。
“如果你还是不肯出去,我只好报警了!”
景颜张了张嘴,喉间那些百转千回的语言出了口,却只有一句:“我们之间,难道只剩这些了?”
羽笙拼命含着眸底已然要滚落的泪珠,冷声反问,“钱太少吗?如果是这样,我明天打给你。”
景颜沉沉地看着她,低声说,“这四年,我没有离开,只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。”
羽笙冷笑一声,似乎真的没有丝毫动容:“消失。”
听到防盗门锁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她终于放下了所有防备大声哭了出来。
四年后的第一次见面,怎么都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形。
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,可他却还是这么轻易就扰乱她已经固守起来的心智,究竟是她还不够决绝,还是他在心底扎根太深?
羽笙摇摇头,暗骂自己一句可笑,迅速擦一把眼角,走到窗口拉开纱帘。
景颜的车还停在楼下,挡风玻璃被雨水浇花,划开着凌乱的斑驳。
他取出一根烟点燃,曲肘抵在车窗上撑着额角,眉眼间皆是浓浓的倦色。手机又亮了,他扫一眼那个名字,皱起眉直接划下挂断。
仿佛突然感受到什么,他猛地抬头,正对上她的视线,隔着这细密的雨帘,什么都看不真切,他却偏偏被这淡漠的视线撞进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