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欢喜。」我努力克制着,可嘴角仍然止不住地上扬,想了想,还是没忍住地补充道:「我终于赢过苏锦画了。」
话说出口,我突然感到后背一凉。
完了,实在是昏了头,我竟全然忘了自己面对的是谁。
「你是说贤王那未过门的王妃?」他微微皱着眉,似是在努力回忆着。
我本在考虑是否要跪下求饶,却鬼使神差点了点头。
「那不错。」
他说着,随手将方才掀下来的盖头放在一边,挨着我坐下。
「朕也终于赢过萧逸之了。」
萧逸之,是贤王的名字。
我心下纳闷得很,一时不知该回他什么,便在他肩上拍了拍:「恭喜你啊。」
时间似乎在那瞬间停滞了,我呆呆地看着自己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,默默盘算起律法上是否有「大婚之夜不得杀皇后」这么一条。
从小到大,我读过不少史书典籍,却从未听过哪朝哪代的帝后在大婚之夜彻夜聊到天明,从这一点来讲,我与萧邈之,还真是开天辟地第一例。
我本以为他会发怒,未承想,他却与我讲起了他这些年来是如何与贤王斗智斗勇、拼得你死我活的。
说来也实在让人感叹,原本恭王是唯一的嫡子,偏偏先皇后去得早,独留下他一人面对那野心日渐膨胀的贵妃与比他还大上一岁的贤王。先帝宠爱贵妃,爱屋及乌,对贤王愈发青眼有加,眼看着都有了废嫡立长的念头,却突发恶疾,未过几天便驾崩了。
「你是不知道,萧逸之此人心思多得很。平日里不声不响的,偏在父皇检查时,不是侃侃而谈,便是百发百中。」
我看着对面的萧邈之越说越激动,忽想着自己许该尽一尽皇后的职责,便站起身来,倒了杯茶水。偏头一瞧,窗外的天色已然是蒙蒙亮了。
一旁端着合卺酒、子孙饽饽等候良久的嬷嬷略有尴尬地插话:「皇后娘娘,您看这……」
「别打岔。」
我正听得认真,颇有些高山流水觅知音的快意,抬手止住她,捧着茶杯又坐回榻上。
「你继续。」
萧邈之许是确有些口干,便停了下来,接过我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,随后摸着下巴说道:「我与贤王至少也算不分伯仲,为何听你描述,仿佛你事事都比不过苏锦画?」
看着我点头如捣蒜,他扶了扶额,语气中多了些许嫌弃和怀疑:「朕是不是娶错人了?」
论起诗词歌赋,我确不如姓苏的,但有一点,她却学也学不来——我会哭。
暗暗在大腿上一拧,我缓缓抬起头来,一双婆娑的泪眼正对上萧邈之,只微微眨了一下,将坠欲坠的泪水便顺着脸庞滑了下去。
「别,朕错了。」
果然,百试百灵。
那一晚,不,那天清晨,我与皇帝陛下达成一道协议:从即日起,联合对敌,誓将贤王夫妇收拾得心服口服。
旁人许会纳闷,我与苏锦画这些姑娘家的小打小闹也便罢了,堂堂一国之君,何故与亲兄弟过不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