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现在还有心思笑？”年轻的郎中把药箱丢在桌上，恨铁不成钢地抬手数落她：“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鬼样子，啊？下巴脱臼，全身淤痕，膝盖骨碎裂......你到底是让我来治病，还是让我来替你收尸？”

“治病，”嘴里少了几颗牙齿，说话漏风，陆瑜皱了皱眉，不太习惯地抿抿唇：“阿璟，让我再多活几天吧，我还有些事情想做！”

“你还想做什么？”庄璟没好气地说着，手上却没闲着，轻柔地按在她脉搏上。片刻，他皱起眉头，神情古怪地看着她。

庄璟所在的庄家，是御医世家，因跟陆府比邻而居，陆瑜跟庄璟相识已久，便也没那么拘谨，直接问道：“说吧，不用瞒我，我还能活多久？”

“你有身孕了，”庄璟神色晦暗不明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，像是愤怨又像是痛惜：“你不是说自己只是代陆玥嫁过来，不会跟晋王有任何牵扯吗？可现在呢？你怀着他的孩子，他却赐你一身伤痛？”

她有了？陆瑜不敢置信地摸向自己尚平坦的小腹，她有了阿朗的孩子？

“你快死心吧，”看到她惨白的小脸上渐渐浮起亮光，庄璟立刻泼冷水道：“别说你现在的身子根本就受不住两个人的分量，便是能......你也活不了十个月！”

陆瑜一怔，眼里不由自主地浮起泪花。

这是她期盼已久的，她跟阿朗的孩子！他排除万难，辛苦地来到她的身体里，可她却没有做母亲的资格？

“趁着现在月份还小，”庄璟起身坐到桌边，执笔开始写药方：“我开一副药，流掉它吧，这样于你会更好！”

“我不要！”陆瑜满脸拒绝。

庄璟狠狠皱起眉头，脸上满是不敢相信：“陆瑜，你疯了吗？那个男人这样残忍地对待你，你还想给他生孩子？”

“阿璟，求求你，”陆瑜知道庄璟一向是嘴硬心软的性格，于是苦苦哀求他道：“让我跟这个孩子共存亡吧！”

“你！”庄璟气得脸色通红，想冲她发作，却有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，最终只恨恨地道：“你真的是疯了！”

知道他这样算是答应，陆瑜立刻向他道谢，并反复保证自己会好好珍重身体。

庄璟一副不想再搭理她的模样，却慎重地开好药方，又从庄府里送了好些名贵的药材过来，让她补身体。

陆瑜自是感激涕零，心里的愤郁，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慢慢消散。有一日她半梦半醒，似乎感觉到高熠站在她床边，他的气味，她已经很熟悉。

她费力地想睁开眼，但高熠难得用温柔地语气哄她：“睡吧，我不碰你。”说着，他动作笨拙地抚摸着她的脑袋，她眷恋他掌心的温暖，很快重新入眠。

可早上醒来，满室空荡，她一时分不清，昨晚的情景是不是一场梦？应该是吧，听说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，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，剩下的时间都陪陆玥去了，哪里有时间来看她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