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睦拗不过霍琼的娇蛮，只得给她套上帷帽，又细细叮嘱：“你谨慎点，人多眼杂的，别被人冒犯，到时候名声坏了我可没法跟阿娘交代。”

“哼，你当我不知道？京都里谁不晓得蔺世子最喜欢来闲尘斋，你想让裴家那个小蹄子下车来，是知道她在淮南王府被郡主青眼，生怕再过几年那小狐狸精被世子纳了。”霍琼语气轻蔑，“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却成了猴子捞月的笑话，这才想让她来，最好给世子撞见，坏了她的名声再让她嫁给你，是不是？”

霍睦赔笑，也不否认：“不愧是琼姐儿，果真聪明，你既然知道，怎不让她下来？”

霍琼转了转眼珠：“那小狐狸精死了爹娘，多不吉利，嫁给你做妾都不够本事，何况娘不喜欢，我凭什么让你得手？”

说话间，这兄妹上了二楼，霍睦心知自己这妹妹既然知晓真相，要再骗过便绝无可能，只得苦着脸断了念头：可惜了那一副皮囊。

“蔺世子往常喜欢看什么书？”

闲尘斋二楼安安静静，只有书童轻微的走动声，霍琼不由自主压低声音，霍睦苦笑：“我哪知道，咱们家同淮南王府并不亲近，我如何得知世子喜好？快些拿了霈姐儿要的《落花集》，咱们就走。”

霍琼撇撇嘴，心里不满却也没办法，只得细细搜寻，目光却还忍不住隔着帷帽到处张望。

……

“王注的《落花集》固然好，但也犯不着让你亲自跑来。”

沈照步履匆匆跟在蔺江陵身后：“真喜欢装订的手艺或是别的，请闲尘斋的匠人往府中走几遭即可。”

蔺江陵笑说他是牛嚼牡丹。

沈照知他玩笑，不以为意，率先要往楼上走，余光处却窜进一辆白铜檐子的马车，颜色素净，教他忍不住想起某人，再细看，果真是霍家马车。

“霍家的马车，有什么问题？”

蔺江陵此刻也看见，询问道。

沈照侧目，提起裴霈，蔺江陵恍然：“那还真是有缘。”

他咬重有缘二字。

然而两人上楼，却没看见那纤弱身影，只见得霍家三郎同另一个小女郎，那女郎看着已有玲珑曲线，任是谁也绝不可能把她当作那日戴孝那人。

蔺江陵看了眼沈照，眼底皆有疑惑。

“蔺世子！”

霍琼眼尖无比，一眼就看见才上楼的两人，当即跑过去：“小女霍琼，给蔺世子、沈世子请安。”

哪怕隔着帷帽，蔺、沈两人也感觉到了过分滚烫的目光。

“草民……见过二位世子！”

霍睦一听见霍琼的动静，连忙小碎步跑过来，又死死拉住苏霍琼：这二楼还有人，不能让她胡闹！

“霍三，你这是来做什么？”

沈照在京都里远比蔺江陵要吃得开，女郎们或许大都喜欢蔺江陵，但男人还是喜欢沈照这种能喝酒赏花的玩伴，此刻他一把拉过霍睦，霍睦见他在，松了口气：“领着才来京都的表妹见识见识风土人情。”

“既是见识，怎么不见你家表妹？”

沈照拉着蔺江陵同霍睦捡了个靠窗的竹桌坐下，霍睦脸色有瞬间僵硬，言语也遮掩：“她、她身子不适，便没下车，只让我替她带一本王注的《落花集》。”

话音刚落，蔺江陵跟沈照交换了个沉凝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