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却一把甩开,往被褥里缩了缩,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,眼神里带着戒备,「你是谁?」
我一下子慌了神,捏着帕子垂泪,「兰儿你不记得我了吗?我是你娘啊,」
我转头看向医师,「这是怎么回事?」
医师的回答是呛水受惊,修养一段就好了。
我这才破涕为笑,亲亲热热拉住她的手,「兰儿,我是你娘。你别担心,一定会养好的。」
说完,也不管她什么反应,起身嘱咐门口的侍女照顾好二小姐,径直回了我自己的院子。
远远看见院门口站着一人,是先前我遣嬷嬷喊来的大女儿容竹,看到我她忙来见礼,「问母亲安。」
我点头应下,坐在椅上啜了口茶,任由容竹在厅堂站着,就这么过了半炷香。
她还是如先前那般腰背挺直,半点疲态都未外漏,连面部表情都是柔和的。
我唇角浮出笑意,转头吩咐下人布茶布座,直到厅堂里就剩我们二人,「竹儿,你日后,不必去宗门学堂了。」
她并未质疑我的决定,只在应下后流露出疑惑,「母亲做改动定是正确的,只是……」
「明日起府中会有专人接送你去宫里,给皇子公主们做伴读,你须得把握好这个机会。」
即使及笄了,她也毕竟是个孩子,脸上难免泄出一点紧张情绪,我起身拍拍她的手,「入宫后要克己守礼,我倒是不担心你会出差错,只是你自幼苦处都自己咽,母亲担心你平白受了委屈。」
「记住凡事尽力便可,母亲相信你会做的很好。」
我嘱咐容竹一些基本宫规,天色渐暗,我吩咐下人送她回去。
看着那盏小灯离我越来越远,我轻轻呼出一口气,在昏暗中露出一丝笑来。
下人来报二小姐的状态,说吃了药呕吐不止,嚷着要蜜饯。
我拨弄着指甲上的蔻丹,漫不经心,「她要就给她,往后二小姐的要求,只要不是太过分,都应允,不必向我来报了。」
福星么,自然是要捧着的。
当晚我就做了梦。
上一世的记忆纷至沓来,一会儿是她当上皇后对我嗤之以鼻,一会儿是我弥留之际的痛苦悔恨,最后都化作黄泉畔的冷香。
我是重生的。
我的娇娇,早就死在了今天的意外里。
她的躯壳里已经换了来自异世的灵魂,上辈子我看她心思灵巧,加之我本来就对娇娇愧疚,花了心思补偿她培养她,一己之力将她推上皇后之位,甚至不惜冷落我的亲生女儿容竹。
可我空赞她思维活络,却忘了为人最重要的良善,以致自己惨死牢狱。
我至今忘不了她的嘲讽。
她说我目光短浅,只知后宅争斗,不懂变通,封建迷信,简直是丢了女人的脸。
只字不提我对她的扶持。
梦里的情绪波及到现实中的我,一直到我睁眼,那股厌恶还挥之不去。
我缓缓呼出一口浊气,还未全部吐出,就听外面大呼小叫,「不好了夫人,二小姐晕过去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