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是苏澜城的花灯节，照往常，我应和方景辰一同去城楼上点燃第一盏花灯。

一出院子，我便看见方景辰和慕颜雪在花园中，没有停留，继续向前。

慕颜雪发现了我，快步向我而来：“慕怜姐姐，多谢赠药。”

说着，她向我行了个礼，然后跌坐在地。我不惊讶，也不生气，只是扭头就走。

方景辰紧追而来，焦急地扶起慕颜雪，厉声叫住我：“颜雪向你道谢，你却连扶她一把都不愿？这般冷血，就是你在苏澜城多年习得的教养吗？”

慕颜雪整个人靠在他身上，面色苍白，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。

方景辰柔声安慰她，皱了皱眉，又看向我道：“为何颜雪服下半心草后仍旧这般虚弱？你这株半心草，当真没有骗我？”

三世了，慕颜雪那点心思，我清楚得很。可方景辰的质疑，却和记忆交叠着，一遍遍刺在我心上。

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，冲着他大喊：“相识多年，我如何对你，你不知道吗？我何时骗过你害过你，害过你身边人？哪怕你厌弃我，也不该如此侮辱我！你……”

退让，只会得来他的变本加厉。我不再压抑，打算将怒火通通发泄出来，话说到一半，却戛然而止。

因为，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，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和他多话，心中只惦念着早点赶往城楼，按时完成花灯活动。

“算了。”我摆了摆手，冷静道，“今日点灯，我知你不想去，我一人也可以。”

城主夫人听见花园里的动静，匆匆而来，见方景辰和慕颜雪紧挨在一起，顿时怒斥他放手，要他时刻记得已有婚约在身，还勒令他和我一同前往城楼。

方景辰却充耳不闻，反而更加坚决地将慕颜雪护在身后，郑重其事地说：“父亲与我说过，守护慕谷灵女乃是我方家世代的责任，我必须跟随在颜雪左右。”

顿了顿，他直直望向我，“我们的婚约，从今日起作罢吧。”是方景辰第几次提出退婚了？数不清了。

前三世我紧抓着婚约不放，哭过闹过，求得卑微可怜，最终什么也没留住。

现在想来，只觉何必呢。城主夫人快我一步做出反应，冲向方景辰，想说什么，却强忍着没有说出口，气得抬手要打他：“臭小子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你会后悔的！”

我急忙拦下城主夫人，站在她与方景辰之间。

稍稍转头望向方景辰，看见他眸中不容置疑的坚定，心中竟没有太多波澜，语气淡淡地向他确认：“从此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，对吗？”

方景辰大约准备好了面对我的大吵大闹，没料到我会是如此平静，眼中闪过一点我读不懂的异色，将信将疑地点头：“是。”

我果断从收纳锦囊中拿出珍藏三年的婚书，当着他的面撕了个粉碎。“如你所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