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安南原本在恢复的骨头被酒鬼一撞,非但一朝回到解放前,还加重了伤势。顾声声在一边听着,又害怕又无地自容,眼泪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,始终停不下来。
谢安南或许是在车上见识过她澎湃汹涌的眼泪,此刻站在旁边一言不发。倒是医生忍不住了:“我说小姑娘啊,这人都好好在这儿,你哭什么?”
她哭得太久,打起嗝来,样子可怜巴巴的:“呃……医生,他的手,还有救吗?”
“怎么就没救了?又没有抽筋断骨的。”医生安慰她,“哎哟,休养几个月就好了嘛。”
她扭头偷偷瞥一眼谢安南,只见他眉头紧皱,他一定很疼,疼得连话都没办法说了。而她坐了一路的车,都没有问一句他的伤势。
从小良好的家教让顾声声忍不住在心里谴责自己。
她满心愧疚,却不知道谢安南那快皱成连绵高峰的眉头,完全都是她哭出来的。
她小心翼翼地问医生:“那怎么样才能好得快一点?”
医生看了看两个小年轻,笑了:“你多熬些骨头汤给你男朋友喝,就好得快了。”
“他不是我男朋友。”关系到自身清白,顾声声飞快辩解,又很坚定地说,“他……他是个好人!”
谢安南:……
恰好急诊又来了病号,一时间手忙脚乱,已经包扎好的谢安南和顾声声一起被赶了出去。
医生还不忘嘱咐他:“切记不能开车了,什么粗重活都不能做,就安心让你女朋友照顾你。”
说完,医生朝木着脸的谢安南眨了眨眼睛,一个眼神里写着千言万语——小子,医者仁心,我也就只能帮到这里。
谢安南叹了口气,无言地扭过了脸。
顾声声在医生的坚持下也做了检查,她什么事也没有,就是手和脖子被掐出可怖的红痕,这已经算是万幸。
谢安南在来的路上报了警,警察赶到医院,给他们两个做了笔录,又让顾声声描述了罪犯的外貌特征。
谢安南已经知道顾声声不认人的属性,刚想替她回答,就听她无比肯定地说:“身高约一米六八,年龄在4四十岁左右,秃顶,有啤酒肚,粗眉,小眼细长,鹰钩鼻,高颧骨,嘴唇上方有一颗黑痣……”
谢安南听着听着便挑起了眉毛,这哪里脸盲了,认得比他还准。
顾声声心里侠气万丈,打击天下一切色鬼从她做起!这种重要时刻自然不能脸盲!
所以竟然也就记住了,如今刻在脑子里,忘也忘不掉。
等做完了笔录,安顿好了一切,一夜已经过去了。踏出医院的时候,已经可以看到橘黄色的微光从东方的天际透出来。
两个人站在医院门口,急诊室依旧有人进进出出,救护车呼啸着开出去,又开回来。这个世界上,每一天都有人生病、受伤、被抢救,一不小心,就堕入黑暗永不醒来。
顾声声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,忽然觉得慌乱了一整夜的心,在此刻终于归于平静,像被温水泡过一样,柔软得一塌糊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