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爸爸，我抓了好多黄鳝。你别让那些女人来我们家，我会赚钱，你不要再把我卖了。」

「才说你机灵，你又说这种傻话，我们哪里是想卖你。唉……」

「许老三，来吃饭。」我爸招呼他们。

许知寒他爸挥挥手。

「吃过了，我带我儿子回家。」

「来喝点儿酒？我回来的时候，在镇上买了卤菜。」

我端着碗，站在门外，偷偷地打量许知寒。

他身材高大，穿的长筒靴沾了黄泥，戴着粗糙的手套，左手上还提着一只红桶。

「许叔，来坐。」我再次招呼。

「好……」许叔带着许知寒走了过来。

许知寒偷偷打开桶盖子，给我看里面挤在一起的大半桶黄鳝，低笑。

「你瞧，我抓了好多。」

「嗯。」

我不打算理他，转身要往回走。

谁料，许知寒拉住我，往外走了一截。

他朝屋门口看了一眼，确定没人注意我们后，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来。

「姐姐，这些都给你。你拿它们到我家，把我买走好不好？」

我一怔，推开他递过来的钱。

「这些钱，你从哪儿来的？」

许知寒固执地将钱递给我，眉眼耷拉着，有些难过。

「姐姐，这些都是我捉蜈蚣和黄鳝卖的钱。」

「我很乖的，你别不要我。」

他一脸委屈，我怕自己心软偏过头不看他。

「给你老婆别给我。」

许知寒急了，攥着钱就往我怀里塞。

「不给她，都给姐姐。」

我转身想走却被他拉住，「姐姐，爸爸想把我卖了。」

「可是，我只想跟姐姐走。」

「我把钱都给姐姐，姐姐买我回家吧。」

原来，他把入赘理解成了买卖。

我还是心软了。

「你爸没有卖你，你长大了，该结婚了。」

「那我要和姐姐结婚！」许知寒眼睛都亮了。

我别扭地转过身，低声道：「先跟我回去吃饭吧。」

「嗯！」

桌上许叔喝了酒，心里的愁绪终于憋不住了，什么话都往外说。

「我们一家人谁舍得送走他？只是我年纪大了，他妈身体也不好，老大媳妇儿又要生了。等我跟他妈一死，谁照顾他？」

「让他去入赘，我又担心他吃亏……」

许知寒并不能明白许叔话里的深意。

他气愤道：「爸，我不要人照顾，你别送我走！」

许叔喝了一口酒，默默看着许知寒不说话。

两人走后，我低下头开始收碗，装作不经意地说：「其实傻子挺好的，还有那么多人给他说亲。」

「哪里好了？结婚还不是被退回来？他又没有生育能力。」

听到我妈的话，我诧异地抬头。

「什么？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生育能力？」

「把他退回来的那家人说的。」

我爸跟着凑近我们，八卦起来。

「就算能生，说不定生下来也是跟他一样的傻子，他的傻就是遗传了他妈。」

我将碗慢慢地叠起来，端进厨房去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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