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子

县里快一年没有发生命案了，辅警老吴拉起一条警戒线，把围观的人都驱走，等法医来验尸。他今年四十八，皮肤晒得油亮。

几个毛孩子从老吴身旁大笑着跑过，在不远处假扮死去的女孩，闭起眼睛鼓起嘴，然后猛烈咳嗽，假装溺水，嗓子里发出“呜呜”的怪叫。

清晨五点，一位晨起锻炼的大爷围着北湖公园的湖心拍手，远远一瞧，湖中一片黄色起起伏伏。天光还没亮透，大爷以为是哪家的小孩来湖里游野泳，踱到岸边瞅了一眼，才发现黄色旁边有团乌黑的长发跟着一起荡。

女尸看身形最多十五六岁，被捞上岸的时候，早就泡得浮肿，腹部中央还插着一把短刀。

老吴逼自己盯着浮肿的尸体，盯得久了，总觉得有点眼熟。想起自己女儿也是这样的岁数，老吴低声骂了一句。

岸边围观的人讨论，一定是哪个愣头青看着小姑娘经过，先奸后杀，“否则咋个可能会把尸体弃在北湖里？”

北湖公园建在城市北边，有雪水顺着天傈河淌过旱地，在城北边汇聚起来，最早一批的居民便依水建了一座开放式的公园。

湖面湿潮潮的水气，压过了这个内陆小城的暑热，在盛夏能引来不少人。湖边大多是垂着脑袋的柳树，枝条浸在湖水里，被风一吹，送出去一串又一串涟漪。

人多，湖底却浅，毛头小伙子敢跳进去游泳，人划船到湖心往下看，似乎一眼能把湖底看穿。这显然是无法掩藏秘密的一片湖，不是好的弃尸地。

县城不大，开车从北走到南也就十几分钟的事，命案新闻一个早饭的功夫就传遍了全城，女孩的尸体却整一天没有人来辨认。

傍晚，还有几批大妈要在公园雷打不动地跳广场舞，其中有不少都是派出所警察的父母，派出所便没有封锁公园，只是放了个扩音喇叭，老吴的破锣嗓子一遍遍喊，请勿靠近北湖。

喇叭一夜未关。夜半，一个常年住在城南坟山里的老疯子也投湖了。

捞尸队不到24小时又来了一趟，县城的人不得不迷信起来，说天傈河该发威了，是神仙要降灾，抓路过的替死鬼。一时间，北湖公园冷清得像三九寒冬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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