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跟着方筝回到了军营，也在那时，终于知晓了他跟小兰之间最完整的故事。

那年宁国尚且国泰民安，他作为皇帝幺子自是备受宠爱，平日最喜欢的便是与一群王公贵族纨绔子弟在最繁华的街道赛马，以欺负百姓为趣，以看众人痛哭流涕为乐，是京城人人唾骂的混世魔王。

宁国的京城是出了名的万花之都，一年四季都被繁花拥簇，其中以蔷薇花开放的初夏最为美丽。

那天他与往常一样呼朋引伴去街上，准备纵马狂奔，然而吃过了苦头的百姓，一看见他们就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，这让他觉得甚是无趣。

本打算百无聊赖地离去，却在看见从蔷薇花深处迎面而来的素衣少女时，生平第一次愣住了神。

直到她缓缓走近，他才发现，除却一袭素净白衣以外，她的鬓边也簪了一朵白花，而那张比蔷薇花还要艳丽的脸上，此刻却挂满了眼泪。

这厢他刚刚弯了弯嘴角，还未来得及拿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调笑，那厢看似柔弱的姑娘却是拔出匕首对着他狠狠刺了过来。

作为一个从小用拳头征服纨绔的皇子，方筝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。

起初他第一反应便是刺客，然而当他轻而易举便用掌风将她扇倒在地，随之眼疾手快地扼住她的命门时，这才发现眼前这个胆敢行刺她的姑娘竟然一点内力也没有。

若是以往有人胆敢这样对他，他定不会让那人好过，可奈何这个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委实太过标致，因而他纨绔暧昧的眼光中踌躇许久，方才讷讷问道：“姑娘，你我无冤无仇……”

谁知话还未说完，那姑娘竟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。剧痛瞬间传来，他只好顺势松手。

他本以为她会逃跑，谁知她却只是看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，露出了一抹绝望而凄艳的笑。

“罢了，我早就知道凭一己之力奈何不了你，爹娘，女儿无能为你们报仇，这便来黄泉陪你们了……”

话音一落，她便毫不犹豫地撞向了一旁的院墙。

若非方筝与她离得近，及时出手将她劈晕了过去，恐怕他与小兰也再不会有后来的纠葛。

直到那时，方筝才知晓，自己这些日子在街上的策马狂奔究竟伤了多少人，更是直接造就了本就穷困没办法在受伤后治疗的小兰双亲惨死。

“因为我的身份，从来没有人指责过我的过错，所以我便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错的。”护城河浩浩荡荡而过，身边的鬼魂也一去不复返，方筝的声音也由最开始的追忆渐渐转为了沉重，“等我真正明白，却已经晚了。”

鸢禾点了点头表示理解，一朵花的成长都还要经过破土重生抽枝发芽，更别提一个天子骄子的醒悟，特别是在明白自己以前做了那么多蠢事，伤害了那么多人，甚至还有些哪怕他穷尽毕生之力也终究没办法弥补的时候，这般成长的痛苦绝对更为深刻沉痛。

“那后来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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